评《单人耘咏农诗词三百首》.doc

摧而不毁，硕果累累 ——初评“四清”高人单人耘《咏农诗词三百首》 征求意见稿 马万明 杨溶榕 [提 要]本文以单人耘先生咏农诗词创作的四个时期为脉络，窥探其思想及人生 观的转变，赏析其诗词创作，研读其人文蕴含，并在此基础上阐释单先生的咏农 诗词对传承弘扬传统文化和发掘保护中华农业文明的重要贡献和考索价值。 [关键词]单人耘；咏农诗词 “他在爱农、知农的真诚中遒劲地呐喊； 他在学农、兴农的热望中奋勇地前行； 他在满怀喜悦地歌咏着葱茏的田野谷黍； 他谆谆地教诲青年学子大力弘扬农业文明。 巍巍钟山钟毓了他的敦厚淳朴，浩荡长江哺滋了他的淡泊宽明。腹有诗书， 胸有丘壑，诲人励己，孜孜不倦；耄耋之年，仍矢志不渝地培育神农传人。他就 是南京农业大学退而未休的单人耘教授。”① 单人耘，字子西，号散虹、耘者。1926 年生，南京江浦人，至今已 90 岁高 龄。1951 年毕业于金陵大学农学院农业经济系。现为中华农业文明研究院研究 员，江苏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南京农业大学“国家大学生文化素质教育基地”兼 职教授，中国九三学社社员。系中国农业历史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 国楹联学会会员，江苏省书法家协会会员，林散之研究会理事，江苏诗词学会、 《江海诗词》顾问。 单先生在诗书画印上均有所造诣，是当代名家、诗人、书画家，与俞律、常 國武并称“金陵三友”。自幼深受外祖父对传统文化的濡染，读古文、学书法；13 岁起师从当代草圣林散之先生学习书法、国画和诗词，耳提面命；后又承山水画 宗师黄宾虹先生的衣钵，且传其“要做学人、不务虚名、力学敦品、不与时同” 之志。林散之门下弟子众多，贤能者不在少数，然在诗书画各领域皆有如此高成 就者，唯单先生一人。 文教界、诗词界称单先生为当代有师承、有造诣的大师。“是继黄宾虹、林 散之二位贤达之后能于德、诗、书、画四者全面传承其精神者”（中国美术家协 会理论委员会副主任、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原江苏省美术馆副馆长马 鸿增语），“中国的瑰宝”（日本农山渔村文化协会专务理事、中国农业大学客座 教授坂本尚语）， “浦口地区的又一文化瑰宝” （南京市浦口区委书记成玉祥语）， 其诗词“清澄明晰，雅韵可掬，我感觉到杜甫之风”（日本农史学家渡部武语）， “诗可以跟唐人媲美，更重要的是单老的诗跟他人一样，没有任何尘埃”（北京 大学美学教授、著名学者朱良志语），“可以与宋人媲美”（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许永璋语） ，“立新意，咏新事，创新格，铸新词，庶几可以别开生面，为新中国 ①引自南京农业大学大学生通讯社记者谭昊、郑佳旭《一勺之灵，大千世界》一文。 1 之词也”（词人、画家、戏剧家、评论家吴白匋语） ，“词翁修养渊湛，发为文辞， 清丽质淳，传世杰作也”（上海人民出版社编审、农史学家、图书版本学家胡道 静语），“功力至深，气韵清疏，当今诗坛，殊不多覵”（四川大学历史学家、文 学评论家、诗词家缪銊语），“笃于治学为人，达节和光，恺悌物与，既有自寿之 征，而又厚积于中，词善意美，祥和之气，溢于谈吐，更蕴结于吟咏而不自知， 是尤为寿人寿世之德业也”（诗人王力奴语）。 1997 年 6 月中华书局出版《一勺吟——单人耘诗词选》（999 首） ，这是中华 书局出版当代传统诗体的唯一著作，前无古人，至今仍无后来者，由此奠定了单 先生在诗坛的地位；2003 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单人耘书画集》；2010 年 11 月 作家出版社选录其中的 160 首出版《单人耘诗词选读》，作为浦口区中小学和南 农大校园诗教的教材，以发挥其诗教功能；2010 年 8 月和 12 月《中华书画家》 的“诗词欣赏”和“当代名家”栏目分别刊登其 10 首诗词和 12 幅书画作品；同 年 10 月，中央电视台书画频道对单先生进行专访并摄制播出《一勺蕴大千》的 专题片。以上所列，只是单先生所获荣誉和成就的一小部分，其成就和地位据此 可见一斑。 （一） 诗教传统的建立最早可追溯到孔子。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 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 ，“不学诗，无以言” ，“小子何莫学乎诗！诗可以兴，可 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现代著名学者、诗人、散文家朱自清曾在《诗言志辨》 中详细著述“诗教” 。现代诗人、文学家闻一多提出“诗教工程”主张，更以“诗 化”精神言传身教，创家庭教育的一代新风。诗教的目的不在于授人以鱼或授人 以渔，而在于通过教人读诗、爱诗、欣赏诗，从而培养人的审美直觉，陶冶人的 情操。诗教是一种审美教育、情感教育和文化教育，它培养的是一种软能力和感 性思维，使之能够发现生活中美的事物，能够以积极豁达的态度化解人生的痛苦， 有利于人格的修炼和完善。综观古今，列宁、邓小平等伟人虽不会作诗，却总爱 诵读诗词。如若有人以功利的眼光待之，则于它们而言，诗教断不是可取的。在 中国当代文化建设中，诗教的重要性不可忽视。 此外，诗是中华文明的载体，是农业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是一个气度 华赡的诗书之邦。自西周初期以来，诗就一直是借以咏物、抒怀、言志的精神食 粮，下至寻常百姓，上至朝堂君臣，兴兴然、蔚然成风。中国也是世界上最古老 最富有生机的农业大国。作为世界农业最早的发源地之一，中国农业的发展史有 数万年之久，在这万年之中，蕴育了中华民族伟大的农业文明。可以说，诗和农 是中华民族身体中的两条经脉，生生不息。其中，咏农诗是诗歌创作中的重要题 材，自古至今，各个朝代都创作了大量的咏农诗词。诗人以诗咏农，以诗赞农， 以诗颂农，用自身独特的视角描绘和记录农业的生产景象、农村的民俗文化、农 民的日常生活。农业文明经由诗歌得到传承和留存，可以说，咏农诗是农业文明 活的文化遗产，对于保护和弘扬农业文明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单先生自幼至今，一直痴迷于诗，早年就字号“痴吟人”，“以诗为食，以诗 为药，以诗为镝，以诗为臬” ，将学生和诗视为他的生命。自 1938 年至今，单先 生共创作诗词上千首，其中以咏农诗最具特色，“冠以‘当代中国农诗第一家’ 不为过誉” （黄宾虹学会青年评论家宣伟强语）。单先生咏农诗词的创作与他的人 生经历是分不开的，他早年便与农民结下了不解之缘，文化大革命时期被下放苏 北刘桥，这六年间与当地农民朝夕相处，对农村和农民的感情更甚一层。正因为 如此，单先生的咏农诗词创作皆源于农村生活的真实场景，是对农村现实的真实 2 记录，且情感细腻、淳朴感人。立足于诗教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单先生咏农 诗词的核心与诗教的精神是一致的，即教化后人；从中华文明和农业遗产的保护 来看，单先生的咏农诗词既是对传统诗歌的继承，也是对农业文明的保护和记忆， 具有十分重要的人文价值和历史考索价值。以上正是我们研读和赏析单先生咏农 诗词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二） 单先生的咏农诗词有三个鲜明的特点：意境美、情感美、语言美。 一是美在意境。意境美是中国古代诗歌追求的最高艺术标准。何为意境？通 俗来讲，即情与景的有机结合，情与景的交相融合。王国维曾说：“能写真景物 者，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换言之，一首好诗必然是“写 情则沁人心脾，写景则在人耳目”，如此这般，才是有意境美。单先生咏农诗词 的一个突出特征即意象的使用，“春风”、“泥土”、“菜花”、“稻穗”等意象的单 一或组合运用，给人以美感；场景描绘有静有动，相映成趣；春夏秋冬、晴雨风 雪。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农村图景，跃然纸上。古往今来，好诗必然也是一幅好画，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单先生把他对农村的喜爱表达在、流露在、寄托在诗 中、画中，一景一物蕴含着诗人的情感，融情于景，使诗词散发出深邃、优美的 意境之美。 二是美在情感。一首诗若只是单纯的景物描写，便失去了它的精神所在。一 首好诗必然蕴藏着诗人的感情，具有超于现实本身的思想内涵。单先生的爱农诗 之所以优秀，在于诗中流露出的淳朴真诚、细腻感人的真挚情感。“诗缘情”， “诗言志”，“诗者，民之性情也。”白居易有云：“诗者，根情。”朱光潜曰： “文学是人格的流露”。鲁迅又说， “从喷泉涌出来的是水，从血管里流出来的是 血！”诗源于生活，源于诗人对生活最真挚的感情，诗人必然是有情人。正因为 单先生胸存爱国爱民的真挚情感，并以诗言之、誉之、诵之，方才孕育了这自血 液里吟唱出来的咏农诗词，百年不朽。 三是美在语言。中国诗词是语言的艺术，讲究语言的精炼和准确。我们常说 “诗的语言”，诗是所有语言中最富有美感的。单先生的诗语言醇美，其遣词造 句看似信手拈来，实则精敲细琢，用词精当准确，如画龙点睛，给整首诗平添几 分光彩。如《题虎》一诗，“猛虎”、 “高岗”、“怒吼”、“百兽”中“猛”和“怒” 刻画了一只发怒的威猛的老虎，形象生动而又丰满，“高”和“百”既是对周围 险峻环境的描写，也衬托了老虎的凶猛和威严。整首诗共二十字，用词精准恰当， 可谓字字不虚设，倘若换成其他字，竟找不出更合适的。此诗是单先生十二岁所 作，便可窥见其对语言文字的深刻理解和精准运用，经过数十年修炼更是炉火纯 青、出神入化。 （三） 纵观单先生咏农诗词的创作历程，大致可以分为 4 个阶段：初识期、深知期、 高吟期、宣讲期。下面分别从这四个阶段谈谈单先生的人生经历、思想观人生观 的转变以及其诗歌创作。 第一阶段：初识期（1938—1969 年） 单先生出生于地主家庭，然而这样的身份并没有将其培育成一个纨绔子弟。 从小精读郑板桥家书和《论语》 ，郑板桥说，“天下最可贵的是农夫”，“天下间第 一等人只有农夫，农夫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种收获，以养天下之人。使天下无 农夫，举世皆饿死矣”，“凡吾所画者，用以慰天下之劳人也”，自此奠定了单先 生一生在文学艺术上的追求宗旨——慰天下之劳人；后来读唐诗，读冰心、刘大 3 白的新诗， “城里的鸡叫，催人们睡觉；农村的鸡叫，催人们起早；一样的鸡叫， 两样的功效”和“遥想田主高楼大厦闲坐等收租”，逐渐浸染上乡下农夫的情感。 在生活中也与农民有诸多接触，包括他家里的佃户一家，以及抗日战争时期为躲 避日寇随父母住到江浦县桥林镇乡下的李氏草堂的三代农夫等；大学期间多次下 农村调研，特别是 1950 年暑期参加乌江农事试验场与安徽巢县地区组织的农业 调查（无为组）和 1951 年春参加南京市郊区涂改后的农村调查（菊花乡） ，对单 先生思想的影响尤其关键；看到了“一片麦场一片秧，村前村后绿间黄”（《农 家》二首，1943 年）的农村美景，也感受到农夫“粮无隔宿箪瓢空，儿女嗷嘈 到处同”（《春荒悯农谣》，1941 年）的悲惨。于是字号“野农” ，并做了一副嵌 名联“仁人在野，君子务农”；于是大学毕业时，将原来的名字“仁崟”改为“人 耘”，意为“为人民而耕耘” 。爱农、咏农就是这样在理论和实践中浸透了单先生 的思想和灵魂。早期的咏农作品包括《春荒悯农谣》（1941 年作）、《农夫》（1941 年作）、《农家》（二首）（1943 年作）等。下面就《农夫》一诗详细解读单先生 的爱农思想。 农夫 烟蓑雨笠不离身，早起迟眠历苦辛。 谁使农夫饥饿甚？一犁养活半城人。 （1941 年） 诗的第一句给人以强烈的视觉感：一个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农夫形象跃然纸 上。然而这不只是农夫在下雨天或是艳阳天的装束，而是“不离身”，即春夏秋 冬、从日出到日落。描绘出了一个典型的中国农民的形象。“早起迟眠历苦辛” 则是对农民生活作息的描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日同升，与日同落；俱是 辛苦。 诗的后半部分是全诗的高潮和亮点。一句“谁使农夫饥饿甚”的诘问不由让 读者们思考：是谁呢；也让读者们沉默：会是我吗。农夫如此辛苦，却还是食不 果腹，到底这是为什么？单先生虽没有给出直接正面的回答，但答案却喷薄欲出。 这一句反问比自问自答更能直击人心、振聋发聩。诗的最后一句“一犁养活半城 人”既是赞美和崇敬，也是对前一句的侧面提示。农夫是辛苦的，他们给养、哺 育了这半城人，有你、有我、也有他们。“活”与“饥饿”、“一犁”与“半城人” 形成强烈对比，突出刻画了农夫的伟大奉献精神以及悲惨生活。在新时代下读这 首诗，作为读者的我们不免反思：“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是否有珍惜？ 是否有尊敬农民？ 《单人耘诗词选读》评价最后两句为“警世醒语，是诗人对农民养活城里人 的称赞，是对千古不平的一鸣” 。黄宾虹学会青年评论家宣伟强在《一勺吟诗评》 中如是评论：“在我看来，这是继李绅‘锄禾日当午’之后唯一的警句。此诗是 单人耘的早期代表作，必将载入中国文化史册。”虽这“唯一”一词有待商榷， 然此诗的杰出和其人文历史价值毋庸置疑。这首诗继承了“锄禾日当午”悯农诗 的传统，是单先生悯农爱农尊农思想的表露。被认为是《诗经》“无衣无褐，何 以卒岁”精神的继承（黄宾虹学会会长孙晓泉语）。 第二阶段：深知期（1969—1983 年） 1954 年，单先生在省级机关受到不公正待遇，被开除公职，失去工作，更 无心作书画，后在江浦重逢林散之老先生才又拾起画笔。后“文革”劫难又使单 先生失去慈母、失去藏书、藏画、失去生活倚托，几濒绝境。1969 年，单先生 全家被下放到苏北农村刘桥，这一住就是六年。在这六年间他与当地农民朝夕相 4 处，唇齿相依，对农民、农村的感情更甚一层，也有了更深刻的体悟。给自己取 别号“原上村人”，实现少年时期成为“野农”的愿望；以“一勺”名其庐，以 自警惕，遂又鼓勇前行；在情感和立场上向农民靠拢。这段时期诞生的咏农作品 以反映刘桥题材为主，描绘记录赞美农村美景、农村生活以及农村人民，如“麦 绿芸黄灿入眼，霏霏烟雨胜江南”（《原上吟》，1970 年作），“运粪车成队，育 苗芋有床” （《罗徐》 ，1970 年作）， “信知百事雍容好，缓步应师牵牯人” （《陌 上逢刘宝爷》，1970 年作）。因与农村的零距离接触，单先生的作品皆源于现实 生活以及真实体验，“在诗书画各个领域开拓了一条从生活中来的现实主义创作 道路，对中国文化的后学者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涟水县文化局王佳峻语）。 这段苦难深重的岁月不仅没有打垮单先生，反而救了他，更确切地说，是农 村的生活和刘桥的农民救了他。“东家送玉米，西户送芋头；南邻送蕃瓜，北坊 送蔬菜”，如此真诚朴实的农民让单先生逐渐豁达开朗起来。起初虽如屈原被流 放到汩罗江般郁郁不得志，最后却似陶渊明归田园般怡然自得。在他看来，下放 刘桥“便如同一个远别家乡的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家” （《诗的意境美、 哲理美与养生》） 。对于他来说，这不是苦难，没有不满，而是生活最本真的样子， 是发自肺腑对农业、农村和农民的热爱。坎坷不幸的苦难生活最终磨砺和形塑了 单先生的爱农思想以及淡泊旷达的心境，是以能摧而不垮，因而复苏，遇阻遏而 不变初衷，化暴戾为祥和之乐，成为用诗战胜苦难的英雄。“诗人总是在苦难中 更能闪耀人性的光辉，更能焕发艺术的魅力，也就更具有文学以及历史文化考索 的意义”，经过这段时期，单先生的诗与中国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与中国知识 分子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从而具有了更深厚的文化底蕴和历史考察价值。 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刘桥作》（1974 年作）、《忆刘桥》（1976 年作）、《黄 山行》（1976 年作）、《登浦镇点将台》（1978 年作）等。下面就《刘桥作》一诗 研读单先生的爱农思想及发展。 刘桥作（五首） 记 1973 年秋夜与贫农刘中满老爹看场 秋云欲暮月初黄，风过刘桥谷穗香。 七十老爹真可敬，不辞辛苦又扬场。 我向老爹学扫场，金黄颗粒汗凝香。 手中不懈仓中满，杂念私心一扫光。 年年颗粒总归仓，此日更须“广积粮” 。 几度场边勤拾取，一双茧手带泥香。 高粱穗簇珊瑚紫，晚稻镰开琥珀黄。 万斛千车凝汗水，从来茧手胜华章。 中满老爹来看场，愈觉满场秋风香。 我愿此身化黍稷，再打千堆万担粮。 （1974 年） 这是一首组诗。在刘桥生活期间，单先生与这位中满老爹情谊甚是深厚，单 先生亲切地称他为“小老爹”，他则招呼单先生为“老哥哥” ，从这朴实亲昵的称 5 呼中就可以看出农民的诚朴以及两人的交情。全诗不乏对农村自然景色的描写， “月初黄”、“珊瑚紫”、“琥珀黄”等视觉描写和“谷穗香”、“汗凝香”、“ 秋风 香”、 “泥香”等嗅觉描写让人仿佛置身于农村中：月亮、秋风、泥土、谷穗、高 粱、晚稻，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色彩轻快明亮，诗人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此 外，对中满老爹形象的刻画也是十分生动的，“扬场”、“不懈”、“勤拾取”、“凝 汗水”等勾勒出一个不辞辛苦扫场的农民形象，表现出他珍惜粮食、颗粒归仓的 好品质；情深意笃、发自肺腑。“单老把刘桥老农的形象塑造得如此成功，在中 国‘咏农诗词’发展史上增添了一个新人物。 ”同时，诗人也受到了“再教育” ， 与老爹“学扫场” 、甘愿“化黍稷” ，表明诗人积极融入农村生活，和贫下中农达 成一片，并与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从来茧手胜华章”被誉为当代最有代表性的古所未有的爱农尊农警句， “从来”一词用得极好，“茧”与“华”形成对比，表明无论在什么时候，农民 长满老茧的双手都胜于华丽的诗文，是诗人对辛勤耕耘的赞美和称颂，单先生尊 农爱农的思想得到进一步发展。 第三阶段：高吟期（1983—2000 年） 1983 年单先生被调至南京农学院农遗室，从事《中国农史》的编辑工作。 这一时期，改革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农村形势一片大好，单先生慷慨激昂、满 腔热血。这一时期的诗词作品，既有对农村人、事、物的感念讴歌，也有对国家 政策的高吟欢呼。这一阶段的代表作有《农遗室题画》（1983 年作）、《黑鬲歌》 （1993 年作）、 《江心洲十唱》 （2000 年作）等。下面就研读《农遗室题画》来体 会单先生的爱国之情。 题《秋江帆远图》其一 江天寥廓处，飞帆去若停。 依崖秋树紫，绕阁暮山青。 动乱十年事，媸妍百喻经。 书生多爱国，贮美在心灵。 （1983 年）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秋江帆远图》是单先生刚到农遗室作的一幅画，这是 为该画所作二首诗的第一首。全诗前四句是对自然景色的描写，“江天”、“飞 帆” 、 “崖” 、“阁” 、“秋树”、 “暮山”等景物给人以空旷、寥廓之感，心境顿觉明 净淡然。想必单先生当时也是此番感想。经过了十年动乱，阅历了美丑善恶、悲 欢离合，单先生依然保有一颗纯美和爱国之心。“书生多爱国，贮美在心灵”是 单先生爱国情怀的直抒。 第四阶段：宣讲期（2000 年至今） 单先生诗书画创作已入妙境，成绩斐然。虽年事已高，然“手不停挥，口不 绝吟”，这一时期诞生的诗词作品已有六七十首之多。在国家大力弘扬中华传统 文化的倡导下，其作品为更多人所熟知，且得到诗词文教各界广泛的宣传。代表 作有《颂华夏》 （2001 年作）、 《绿色浦口颂》（2007 年作）、《宜兴南山绿》（1991 年作，2005 年又刊）等。下面就《宜兴南山绿》一诗进行赏析。 南山绿 …… 要之，其至美也在于气势磅礴，蕴藉多姿，朝迎丽日兮暮曳斜阳，晴倚云天兮雨晕烟光。 春则染嫩汁，夏则掠秾鬟。秋则缀微紫，冬则披银装。若裙，若裾，若屏，若障，若梦，若 幻，若图，若画，若诗，若赋，更若有韵有声交响大乐章。对之何须饮酒，酒醲不如山色浓； 6 亦不须饮茶，茶清不如山色淡；不必摄影，纵有滤色镜，对此徒兴叹；不必作画，调板哪有 群山色味之天然？若是录音录像，室内放映怎及置身其境受感染？噫嘻美哉！南山之绿扑我 面，浸我肺，透我心，涤我肠，灌我灵魂，洗去尘俗百斛千钧又万丈。伟哉南山！南山之绿 绿且腴，多情在人天，庄严呈宝相。山是大宝库，蕴矿藏，荣经济，富家乡。山是大文章， 育人才，创事业，织理想。山是大疆场，砺将士，驱敌寇，镇邪顽。山是大妙想，亲万类， 宜后代，慰羲皇。代代高举岳飞戟，奋挥悲鸿笔，更令培源立教堂。维崧主词坊，延我中华 民族之寿比南山。 南山青，青苍苍。我爱南山寿无疆。南山绿，绿簇簇，千秋万代要待世人认真读。 （2005 年） 这是一首长诗。臧正民曾撰文《蕴涵厚重，新意迭出》对此诗作了十分精彩 详尽的赏析点评。其篇幅之长，鲜有多见，故本文仅截取部分作一些评论。 上文已形象描绘了南山之美——宏伟、逶迤、旖旎、幽窃、富饶，这一段则 是南山之至美。美在朝暮、美在晴雨、美在春夏秋冬，十一个“若”，“何须”、 “不须”、“不必”、“不必”、“若是”，句式整齐，长短有序；想象丰富，文气生 动；更是将南山之美刻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仿若一幅画，让人心驰神往。 不仅如此，南山更美在“蕴矿藏，荣经济，富家乡”，美在“育人才，创事业， 织理想”，美在“砺将士，驱敌寇，镇邪顽”，美在“亲万类，宜后代，慰羲皇”。 单先生不仅感受到了南山之自然美，更赞叹了南山所蕴含的人文之美，让人鼓掌 叫绝。诗的最后则以极其浓厚的抒情笔调表现了诗人对南山之爱，以及“世人认 真读”之期望。 通览全诗，长短急徐，错落有致；峰回路转，又见奇峰；轻灵活跃，通达流 畅。臧正民评价其“骤看之，像文、像赋、像颂；细味之，诗也，真诗也” ， “藻 采富丽、蕴含厚重、新意迭出如《南山绿》者，余未之见”，“造语之新奇、变化， 为前人所未道者，真是妙极”。我们也认为这是当代诗歌中的经典杰作。 （四） 单先生的一生是以诗为命的一生，他将之称为“人耘的诗世界”。诗是生活 与情感的印记，在“人耘的诗世界”里，他用诗记录生活、解释生活、净化生活， 用诗自慰、自怡、自励、自振。他的诗，是真诚的，“不欺云壑，不欺一蒲一石， 不欺一块泥土、一片树叶”。他的诗，是现实的， “从不尽如人意的现实中劈出一 个新的愉快的充满朝气与活力的世界”。他的诗，是素净的，语言醇美，用词精 当。他的诗，是有魅力的，“把生命全部摆进诗中，把自己诗化”，这样的诗世界 必然能够感染人、吸引人。读单先生的诗，我们就是跟随他进入了他的诗世界， 在单先生生活的世界里与他一起体悟、享受、感动。单先生用他的诗捕捉平凡世 界中的美丽神奇光影，他希望能够留住这“神奇也并不神奇，只是平凡，美丽也 并不美丽，只是各有各的苦难”的人生，在他看来，“能留住瞬间，便是永恒”， 也是值得了。单先生至今已到耄耋之年，满头银发，然其精神矍铄，满目容光， 神态仿若青春年少，熠熠生辉。“诗人为什么不老？是因文学和信仰而存大爱。 诗神垂青于他，赐给他青春之笔。” （五） 2015 年 5 月 22 日，《单人耘咏农诗词三百首》新书首发式在南京农业大学 举办。中国教育学会副会长、国家督学、江苏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胡金波，全国农 业展览馆（中国农业博物馆）原党委书记王红谊，南京农业大学校长周光宏，中 共北京市委副秘书长、中共北京市委政研室主任周立云等 40 余位领导、专家、 学者出席了会议。会上，各专家对单先生《咏农诗词三百首》的重要贡献和现实 7 意义做了深刻阐述。南京农业大学副校长董维春在会上说：单先生在南京农业大 学成长发展，对农业倾注了毕生的感情，一生辛勤耕耘，创作了大量咏农作品， 是个人、学校乃至学术界的一笔宝贵财富。国务院参事室原巡视员、中华诗词学 会常务理事陈廷佑认为单先生具备年龄、资历和成就三个要素，是一个活着的 “化石级”文人。单先生的诗因其丰富的内涵和底蕴具有超出诗词本身、超出他 个人经历本身，甚至超出时代本身的意义。并作诗：一勺观沧海，励农尊大儒； 耄龄传美玉，纸上老耕夫。 王红谊在讲话中赞赏单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艺术家，一位忠诚的农业教育工 作者，他的诗情、画意，他的书风、印品，以及他的人格魅力，都无不源于他始 终钟爱的“三农”事业。胡金波深刻指出，单老的咏农诗词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 感和特别的亲切之乐，可谓是一笔一划见真情、一字一句寄深情、一标一点总关 情，单老的开阔人文之胸怀、耀热赤子之情、强烈社会之责，使得咏农诗词因独 特的情思而精神饱满、独特的气质而精益求精、独特的风貌而精彩纷呈，从而让 心灵在广袤的时空中自由驰骋，向物我两忘的境界迈进，将一个真正的、真实的、 真情的自己呈现在读者面前。 10 月 21 日，单先生第二故乡涟水县召开《咏农诗词三百首》研讨会，会议 由涟水县文广新局、涟水县作家协会、涟水县安东文化研究会主办，涟水县图书 馆协办。出席会议的有原涟水县教育局副局长别纯刚、涟水县诗词协会副会长袁 志伟、涟水县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王买成、涟水县作协秘书长刘奋武、涟水诗词网 主编安明然等 20 余人。会议高度赞扬了单先生为第二故乡——涟水写下了大量 诗词作品，情深意切、乡愁不老。参会人员即兴赋诗数首表示祝贺，现列其一： “下放刘桥学务农，稻香陶醉梦飞鸿。田间日烈昂魁首，埂上风寒挺劲松。天地 课堂精锻造，“红专”机遇拒平庸。知行合一崇师众，祸者（？）福兮（！）钦 俊雄。”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涟水诗词协会副会长袁志伟） 单先生的新书在南京农业大学、第一故乡浦口、第二故乡涟水得到广泛宣传 和研讨赏析，这是对该书贡献的极大肯定，也藉此希望更多的人都来细读、评赏， 发挥其教化育人的重要功能。 （六） “因为我们的时代，才出现这样的诗人。更因为这样的时代，我们才需要这 样的诗人”（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副组长、清华大学中国古典文献研 究中心主任、原中华书局总编辑傅璇琮语）。单先生的诗是美的，美在情感、美 在意境、美在哲理；单先生的诗是活的，拥有强大的生命力、创造力和感染力； 单先生的诗也展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尊严、气度和风范。在诗歌繁盛不如往昔和 农业文明逐渐衰退的今天，我们应认真研读和欣赏单先生的诗歌作品，发挥其诗 教之效应，并藉以弘扬中华诗词文化，使之“传存后世，超越时空”（王佳峻 语） 。 “好诗如明烛” ，单先生的咏农诗词将指引学子在这新时代里奋勇前行。 单先生退而不休，如今仍奋战在诗教第一线上，本文就以单先生近日所作 《南京农业大学校训之歌》、 《钟山学子之歌》 、《钟山学者之歌》置于文末，以供 学习和赏析。 南京农业大学校训之歌 诚者不伪，上善若水。 朴者不华，芳草天涯。 勤者不懈，学无止境。 8 仁者爱人，共天地春。 钟山学子之歌 钟山巍巍仁者思，辉煌金碧音画诗。 钟山学子知勤奋，耕耘犁雨趁春时。 钟山青青气象新，传道受业必以诚。 钟山学子朴无华，耕嫁人釀天地春。 钟山学者之歌 学者仁，钟山春，层峦叠翠气严尊。 “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 。（宋·朱熹句） 学者勤，钟山青，夏山逶迤列如屏。 熏风华夏草木长，生命之树万古新。 学者朴，钟山兀，林寒涧素见素质。 风霜能令繁华敛，秋实盈畴精粹出。 学者诚，钟山喜，南农学海耀金紫。 胜似梅花香似海，莘莘学子皆君子。 （2015 年 10 月 12 日） 9